小了,该找个人照顾你。”他们催人恋爱,来来回回总是不靠谱的这几句,没半点新意不说,也根本经不住推敲。许沐子坐在行李箱上,反驳堂姐的言论:“我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被她删掉联系方式的相亲对象,是前阵子家里给介绍的。许沐子见过一面,小提琴拉得不错,长得也还行,就是性格烦人。许沐子平时要练琴,没空经常聊天,自然也没空出去约会。这件事上,两人意见有分歧,电话里发生过两次争执后,联系自然也就断了。芝麻大的小事,没想到被她那位相亲对象给告状到家长那边去了。练琴不对吗?把自己喜欢的事情看得重要难道不对吗?“太粘人的类型我不喜欢,我说我要练琴,他莫名其妙就生气了,情绪还没我妈更年期时候稳定。这种情况真的能够照顾我么?”况且,本来就没太多好感,不联系也正常吧?“确定不再接触接触了?”察觉到堂姐要劝和,许沐子开始不耐烦,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结果堂姐话锋一转,这样说:“不接触也行,我听你爸妈那边说啊,他们最近接触到一个知根知底的男生,蛮不错的。下次你演奏会结束,他们准备让你见见,好像是老朋友家的孩子”挂断电话后,许沐子心情不大好,心里头比窗外夜空还乌云密布。在国外生活久了,不习惯时差,回国这几天本就有些入睡困难,刚刚在出租车上又喝过咖啡,现在许沐子处于一种想睡又没有困意的矛盾状态,也就没急着回自己房间,坐在行李箱上闷闷地发呆。她是穿着连衣裙上山的,外面雨下得那么不给人留情面,石阶坑洼处积了不少污水,这会儿坐在光线好的地方她才看清,小腿皮肤上溅到很多泥点,脚踝还有一道已经干掉的黑色泥痕,估计是提行李箱时,轮子蹭到的。总是被家里人催着谈恋爱,这的确是件烦心事。不过,曾经有人对她说过,要学会屏蔽外界的嘈杂,享受当下。大堂里有种淡淡的果香,是很熟悉的清新味道,但突然闻到,一时间也有些分辨不出来源头是何物。许沐子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她腿上还带着泥痕,绕过茶几,把手臂背到身后,边做着肩部拉伸动作,边往沙发附近处扫视,寻到味道来源。是几只插在圆柱形花瓶里的粉红色小菠萝,正在凌晨三点多的静谧雨夜里,静静地散发出甜甜的清香。大堂敞开着几扇窗子,窗外繁花盛开,万物静立在凌晨潮湿、寒气的雨雾中。被雨水打落的紫罗兰花瓣贴在窗台上,许沐子站在窗边看落花。这家客栈选对了,的确能让人避开凡俗琐事睡个安慰觉。就是太冷了。空气潮湿凛冽,许沐子在窗边驻足不到两分钟,受凉打了个喷嚏,搓搓手臂打算回房间去。公共区域灯火通明,大抵是为了等她来,那些灯盏才一直开到现在。许沐子于是披着夏夏拿给她的浴巾,沿墙边踱步,寻找灯具开关。关掉几盏主空间的灯光后,她回头去看剩余光源,却意外地发现一张靠落地窗摆放的餐桌。餐桌藏在几棵种在水泥花盆里鸭掌木后,有个身影坐在桌旁。深绿色的掌状复叶层层叠叠,方才遮住了许沐子的视线,不知为何,夏夏带她参观时也没往这个方向走过。原来有人没睡,在窗边看雨。雨水滴滴答答落在玻璃窗上,像夜的呼吸声。男人靠在木制座椅里,敞着些腿,面前放着几乎喝空的茶杯和手机。t恤和裤子都是质感柔软的浅色系布料,给人留下干净、柔和的初印象。他撑着头,侧脸挺帅的。许沐子想,在丝丝缕缕的夜雨里,在田园风的舒适客栈里,在凌晨三点半的灯光里,无论是谁坐在那里,这一幕都太像是电影画面了。
还好没有一下子把灯都关掉。正想着,那男人转头,沉默地看向许沐子。清晰的脸部轮廓映入眼帘,原以为是陌生人,结果是非常眼熟的长相。等看清楚那人是谁,许沐子深深吸气。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邓昀。03:00-a(2)在这种地方遇见邓昀,确实太过意外。许沐子神色复杂地站在灯光昏暗的公共区域,在所有情绪延迟袭来的瞬间,连手臂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但邓昀,他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明显缺乏乍见故人的恍惚。细看又觉得他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相对着沉默片刻后,邓昀先开口,对拢着浴巾的许沐子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许沐子,好久不见。”确实是好久不见。他们其实认识很多年,也阴差阳错地有过一段频繁接触的亲密时期。在那段时间里,邓昀知道过她太多秘密,多到足矣被灭口的程度。所以,许沐子嘴上说着“好久不见”的寒暄,心里想的却是: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不止适合放松心情,应该也会适合毁尸灭迹吧?许沐子是纸老虎,白长了张可以去演恶女的高冷样貌。在外人看来,这种姑娘有距离感,心机重,整天臭着脸难以接触。其实生人勿近的五官信息都是假象,她内心戏特别多,属于非常容易内耗的怂包类型。哪怕心里吐槽千千万,真到了该开口的时候也照样会掉链子。第二轮对话,还是由邓昀开启。他问她:“这么晚,一个人来的?”假恶女绷着脸:“嗯。”邓昀从身侧矮茶几上提了水壶,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里添水:“白菊花,要喝么?”许沐子拒绝了邓昀的茶,打算回房休息。走出去几步远,她抬头看了眼墙壁转角处的双面挂钟。秒针沿顺时针方向慢悠悠转着,钟面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三十六分。她转头:“你不睡?”邓昀吹开玻璃杯上一层轻纱般的白雾,悠哉地开口:“不睡。”“在等人吗?”他再开口时,似有迟疑:“凌晨三点,是蛇麻花开的时间。”答得很诗意,像是在告诉她,他不是在等人,是在等着看花开。大部分灯盏已经被许沐子关掉,剩下的光源都集中在邓昀周围。她不知道他说的蛇麻花,本能地顺着他的话往窗外看过,一片滂沱的昏暗中隐约能辨别出某种蔓生植物爬满篱笆,并没看见有什么出奇漂亮的花类。得嘞,您继续熬着等花开吧。恕不奉陪。许沐子的房间在二楼,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