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抿了抿唇,道:“行了,你的孩子…你还是自己找个时间给埋了吧。”男人声音有些浑浊:“我知道……”“某姓魏,单名一个朝字,多谢二位了。”沈愿与胥若对视一眼,接着笑了一下道:“我们俩姓王,是同一宗门的兄弟,叫我王大,叫他王二就行。”“我…我独身一人,身无分文,也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将来……”男人声音顿了顿,道:“若是魏某将来有机会,二位有什么需要办的,尽管直说,魏某定当尽心竭力。”胥若嘴角向来带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更显温润,她道:“这倒是不必了,我二人不过是路过顺手而为,这位兄台不必放在心上。”男人叹了口气,道:“二位救命之恩,魏某没齿难忘,只是魏某…魏某处境险恶,能不能活下去还难说,若非如此,一定报答二位。”胥若挑了挑眉,顺势问道问:“哦?魏兄这是什么意思,这江北虽然旱灾肆虐,但魏兄身强力壮,倒不至于活不下去吧。”魏朝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随即收敛了情绪,叹了口气,道:“哎,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江北官不官民不民,谁还不是生死难测呢?”沈愿道:“官不官民不民?魏兄能否说说这怎么个官不官民不民法?”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胥若和沈愿虽然看起来就非富即贵,既然救了他,说话也算和善,便道:“不瞒两位,我魏朝本来也在徐州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后来江北大旱,皇帝发个赈灾的告示就算了了,也不管那些钱,那些粮去了哪里,后来上面的官员个个蚕食鲸吞,我心有怨言,对着上面提了几句意见,不料就直接把我从我从抚宁令的职位上赶了下来。”“赶就赶吧,我也不怕这些。”“只是后来,后来西北那边蛮夷蠢蠢欲动,皇帝意图征兵,本来我祖上包括我自己为官,按规制可以免除兵役,可谁料那些人竟然将我在抚宁令的位置上除名。”魏朝说到这神色有些痛苦,接着道:“我妻子刚刚怀孕,胞弟患有腿疾,父母年岁已大,江北如今形式严峻,我若是走了,让他们一家妇孺老幼该如何自处?”“我去找那些官员理论,想尽了各种办法,皆是无果。”“无奈之下,我只能遵从。”“后来我胞弟为我鸣不平,誓要去御前告那官员一状。”“他本来腿脚不好,历经万苦才赶到皇城,恰巧碰见皇帝出宫,他便直接跪在了仪仗前,谁知,只是因为我这胞弟一跪,马车猛然一停,惊扰了里面的后妃,那皇帝便直接下旨处死了他。”“可怜我胞弟,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历经万苦才到的皇城,直接就死在了御林军的刀下。”沈愿想了下,前段时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他听说的情况跟这魏朝说的还不太一样。当时魏朝的弟弟直接跪在了皇帝出行队伍的前面,但皇帝要杀他好像还并不是因为惊扰了贵妃,当时那人离皇帝还比较远,皇帝也看不太清楚什么,马车陡然一停,确实惊扰了贵妃没错,但皇帝还不至于昏庸到这样就要处死他的地步。当时似乎是有人在皇帝身旁道,这人是前朝余孽,跪这是为了祭奠前朝,公然表示自己对皇帝不满,所以皇帝震怒之下,才下旨杀了这人。当时这件事还在渗城传了好长一段时间,封绾他跟他吐槽过这人多傻逼多想不开才这样搞。沈愿皱了皱眉,道:“不是吧,你说的那个弟弟……”“然后呢?”话还没说完,就被胥若打断。沈愿顿了下,剩下的问题也没有继续问出来。魏朝继续道:“然后…然后据说他的尸体直接被扔了乱葬岗,被野狗分食,我们……连根骨头都没看到。”“听闻此事后,我从军营逃了出来,回到家后想着江北都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就想着带着家人走出江北。”“我从军营逃出来,从此便上了江北的追捕令。”“这一路上,我们没钱没粮,我爹娘病死在了路上。”魏朝说到这,双手掩面,声音痛苦:“我妻怀胎八月,那天我去找食物,我妻在路上等着我,谁知竟然遇见了一群几个闲散的官兵,见我妻生的好,竟然不顾她八月怀胎的肚子,一群王八蛋……”把手放下来的时候,魏朝双眼通红,继续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身下全是血,她拼着命把孩子生了下来,托我好好照顾孩子,话刚说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