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恭维了两句好听话,便带人迅速穿过演武场,入了设宴的中军大营。有这鼓舞士气的小插曲珠玉在前,熹和众人的腰杆儿挺得邦直,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在敌方的阵营上骑脸输出,更让人觉得舒爽不已的事儿了!西戎哪哪都没能占得便宜,也不嚣张了,也不嘚瑟了。————众人在席间坐定,西戎王举杯欢迎,筵席正式开始。伴随着高亢激昂的丝竹声起,前来献舞的姑娘们接连光脚踏入营帐,不同于熹和女子的温婉柔静,这儿的女子身姿丰满婀娜,浑身透着一股子冷艳与野性,她们面带薄纱,手臂脚腕上佩戴着银铃珠链,舞动起来时叮当作响,甚是悦耳。谢见君瞧着怔怔出神,兀自盘算着等将来回了上京,他也给云胡买一串银铃,系在脚踝上。有道是“皓月银铃荡,吟风常在心。盈多思眷恋,拨指寄瑶琴。”,出京两个月,他是真的很想云胡。“谢大人,可是席上珍馐不合您的胃口?”扎那体贴地问道。他话音刚落,立时便有舞女见着眼色拿酒壶前来斟酒,顺势还想要往谢见君身上歪倒而去。谢见君将酒杯持于胸前,不着痕迹地躲开。舞女心生不悦,她容貌出挑,身段妖媚袅娜,是被精挑细选来帐中侍奉这些熹和的官员,可这人竟然不买她的帐!她一时生气,“如何,是我生得不如你们熹和的女子俏丽?”“姑娘莫要误会……”谢见君往旁边挪了挪,温声致歉道:“姑娘花容月貌,自当有无数人为之倾倒,只是不才家中已有夫人,当洁身自好,不宜与旁人过分亲密,平白给夫人添忧。”他声音不大,婉拒之意显而易见,舞女神色一怔,悻悻然地坐直了身子。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西戎王闻之大笑,他随手扯过一个舞女搂紧在怀里,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饮尽,“这在我们西戎,哪个汉子身边还没有个伺候的三妻四妾?没想到谢大人竟然如此修身立节,束身自好,倒显得我等放浪肆意了。”内敛的谢见君拱了拱手,心里禁不住腹诽,没听说过有妻如玉,人生如意?这宠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可百财不入呢。一曲舞毕,侍从们更换了新的吃食与酒酿。西戎王指着面前刚满上的酒盏,说这是狄历部落进贡上来的特制的马酒,邀请睿王和谢见君等人品尝一二。“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见君率先举杯,很给面子地掩袖一饮而尽。这酒闻着有淡淡的异香,酒劲却是极冲,刚喝下去便一路从喉间辣到了肺腑,谢见君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瞬时心跳加快,似是有什么东西直窜天灵盖,让人头晕目眩,胸闷心悸。他眸中闪过一抹恍惚,竟瞧见心心念念的云胡就近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云胡没由来地一阵心慌意乱,手中翻转的银针不小心刺破皮肉,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眼见着指腹间冒出了点点血珠。祈安原是躺在榻上四仰八叉地玩球,听着动静赶忙坐起身来,“爹爹,你怎么了?”他半个身子扒着云胡,探头去要看他的手指。云胡将刺伤的指腹含进口中,吮去了血珠,“没事,爹爹方才走神了。”
祈安一双星眸瞪得溜圆,仔细确认了再没出血后,他俯身极轻地亲了亲云胡的指尖,作势用力地吹了两口气,“呼呼,给爹爹呼呼……呼呼就不疼了。”云胡感受到一阵微弱的凉意,禁不住笑了笑,“乖宝是哪里学来的这招?爹爹果真是不疼了。”小家伙仰面瞧他,稚气的脸颊上满是认真神色,“是阿爹说的,祈安之前磕破腿,阿爹给呼呼……”他正说着,似是忽而想起什么,眸中的星光一点点淹没,“阿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放纸鸢?”云胡轻叹了口气,“怎么办?爹爹也很想阿爹,可是阿爹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呢。”祈安呆愣愣地张着嘴,仿若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好远好远?莫非阿爹、阿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祈安没有阿爹了吗?”“不许胡说!”云胡一下子变了脸色,骤然想起前些日子,这小子追在宁哥儿身后,问家中人去哪里了,宁哥儿拗不过他,便说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满崽又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是不是?是不是?”没等来爹爹的回应,小家伙哭丧着脸,一个劲儿地追问。云胡被闹得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他脸颊上的小奶膘,“你可真不盼你阿爹一点好呐……”谢见君现在确实不咋好,几乎一刹那,女子身上独有的脂粉味扑入鼻息,他猛地反应过来,云胡不可能来边境,更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西戎王设宴的营帐内!他用力地掐着掌心里的嫩肉,迫使自己尽快摆脱酒意的熏扰,直至突如其来的疼痛追回了清明的神思,才缓缓地松开手。这酒有问题……他霎时想到。抬眸正对上七皇子侧目望过来的担忧眼神,他点了点面前的酒杯,又朝小少年极轻地摇了摇头。七皇子机灵,谢见君一暗示,他便看懂了,搭在杯盏上的手迅速挪开。“睿王殿下,此酒乃是狄历部落所酿佳品,酒体醇厚细腻,余味悠长,您不妨尝尝鲜?”西戎王还在催促,似是等着他吃了酒,好闹些见不得人的洋相出来。谢见君从这语气中品出了几分促狭,猜测西戎王大抵知道酒有异常之处,遂拿过姑娘手中的酒壶给自己重新斟满“王上,请恕下官冒犯,睿王殿下尚且年幼,来边境数日,一直为两国互市通商一事费神,身心交瘁,缠绵难愈,实在喝不得如此烈性之酒,此盏便由下官代劳,谢过王上舍爱,将这等好酒赠予我朝……”一语话毕,他爽快地仰面喝尽,而后将杯盏倒转,确认一滴不剩后,朝着西戎王拱了拱手。“好!好!好!”西戎王连说三个好字,“想不到贵国友臣之中竟有这般豪爽之人,贵国当真是卧虎藏龙!”谢见君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他神色难看得厉害,担心在宴席上失仪,不得不硬撑着起精神头来。幸而随行赴宴的官员们大多猜出了这酒不对劲,西戎王再举杯时,众人只是敷衍地应付了一下。好不容易熬到筵席收尾,已过晌午时分。前脚刚回驿馆,谢见君便含了根筷子给自己催吐。宋沅礼吓了一跳,赶忙倒了盏茶,递到他嘴边上,“这酒里是掺了什么东西?你怎么喝成这副模样?莫不是有催情之药?”谢见君丝毫不知自己面色潮红,额前洇满细汗,他浑身烧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