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请您务必打开此物瞧瞧。”一听是持令牌的信使,师文宣敛起了面上的笑意,赶忙拆开信封,须臾,他沉下脸,一巴掌重重地扣在摇椅的扶柄上。“老爷,可是发生了何事?”秦师爷显然没料到事情发展这般严重,他战战兢兢地发问。“快些让府里人备马,老夫即刻要入东宫,面见太子殿下。”师文宣说着,已经起身要回屋更衣,余光中瞥见秦师爷还端着檀木盒子,他打开来看,果真是一枚溢着异香的黒褐团子,想来应就是谢见君在信中提到,能致人上瘾的夷草膏。不仅如此,谢见君还言,提及这夷草膏,七皇子回忆起曾在国师进奉给崇文帝的丹药中闻到过相同的味道,遂此番来信,便是想请他前去证实这丹药是否存异。此事危及到圣上龙体安危,耽搁不得,从尚书府出来的马车一路走得飞快,一刻钟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宫门口。师文宣打着有本上奏的由头请求觐见因崇文帝病重而代理监国的太子,来的也算是名正言顺。他前脚刚命侍从去通传,太子便急匆匆地引他进门,“老师,您来得正是时候,孤刚得了老七加急送来的信,还有这个木盒……”打眼一瞧太子手里的东西,同自己得来的一模一样,师文宣心里也有了数,立时开口说自己同样收到了消息,是关于国师的。“谋害龙体,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这国师当真是胆大包天!”太子愤愤然道,“但……”话锋一转,他神情看起来有几分意味深长,“他如此大不敬,必定是老三在其背后撑腰,夷草膏一事儿,同老三脱不了干系。”“殿下所言极是。”师文宣微微颔首,以示赞同,“不过这睿王能将消息递来京中实属不易,当下咱们应该尽快查明真相,禀告给圣上。”太子亦有此意,“父皇虽沉疴难起,但每日都有固定服食丹药的时辰,只要证实了丹药中的确含有夷草这味药,赶在父皇清醒之时,将此事捅出来,便可一举扳倒国师和三皇子。”二人一拍即合。三日后。崇文帝将上疏奏本狠狠地摔在地上,挥手招来李公公,“去,去把那逆子给朕叫来,还有国师,一并带过来,朕要同他们俩当面对峙。”“是……”李公公抬眉扫了一眼床榻前叩首的太子和师文宣,半弓着背小跑退下。殿门一开一合,屋中冷得骇人。崇文帝朝太子搭手,“扶朕起来。”他轻咳了两声,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太子连忙上前扶他坐正身子,随即接过内侍递来的热茶,“父皇,保重龙体要紧,您稍安勿躁,以儿臣对老三的了解,他待您如此孝顺,兴许对国师所行之事并不知情呢。”“朕都吃了这么久的毒药,还有什么可保重不保重的!”崇文帝大怒,榻沿被拍得咣咣作响,“那国师、是他带到朕面前的,他不知情,难不成朕知情?!”
见崇文帝这般动怒,太子心中欣喜不已,他本就是假意为三皇子求情,这勺子浇在火上的热油,自然是烧得越烈越好,不仅如此,他还提早封锁了消息,想必老三此番被急召,彼时正懵逼呢。他说的没错,三皇子的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前来传旨的内侍是太子安排的,任他使劲浑身解数也问不出半个字,一直入了寝殿,见着同样被招来的国师,才惊觉事情不对劲。然即便如此,他还是装作淡定如常的模样,同国师一道儿朝崇文帝屈膝行礼,“儿臣(微臣)参见父皇。“崇文帝将装着夷草膏的木盒丢到他面前,“逆子,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闻到熟悉的香味,三皇子蓦然心里一沉,他摸索着打开木盒,被内里的黑黢黢的夷草膏吓得一怔,“父、父皇,这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崇文帝微眯了眯眼,对他的说辞表示怀疑。“儿臣从未见过此物,自然不知。”三皇子强装镇定地否认道,心里早已经起了波澜。他没想到狄历部落受西戎压迫多年不出头,两地又相隔千里,这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上京,还送到了圣上面前。崇文帝没搭理他,转而将目光放在一直垂眸不语的国师身上,“国师,你呢?”他冷着脸斥问。“微臣不知。”国师言简意赅。“国师此言,倒是叫孤听不懂了。”太子适时站出来,“这东西名为夷草膏,其原料夷草,乃是狄历部落特有的药草,香气独特,本用于药方之中,有安神镇痛之疗效,但长期吸食可致人上瘾,瘾者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孤命太医同你进奉给父皇的丹药做过比对,二者皆含有夷草之物,那么敢问国师,你对此要作何解释?”“微臣、微臣的确用过夷草。”国师被抓了现行,不得不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一年前三皇子殿下找上微臣,说圣上病重,请微臣入宫为其诊治,得知圣上常年心悸偏头疼,微臣想起自己在关外游医时听说过的镇痛安神的夷草,便将其炼制成丹药,但微臣绝无戕害龙体之意!”“大胆!”太子怒喝,“太医说丹药中夷草的用量,早已超出了原本治病的计量,如今父皇服食丹药一年之久,龙体却未见好转,还每况愈下,你还敢说你不是在故意危害龙体?!难不成国师年事已高,脑袋里糊涂了?”不等国师继续辩解,他又命人将一个木盒递上来,“这是孤在你府上找到的夷草膏,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这……”证据都摆在眼前,国师被质问得支支吾吾,满头洇着冷汗。“老三……”崇文帝轻掀眼皮,冷觑了一眼三皇子,”你来告诉朕,国师所作所为,你可知情?”“父皇,儿臣冤枉呐,儿臣并不止国师歪心邪意,意图谋害父皇!”三皇子重重一叩首,“儿臣也是听闻国师有回春之术,能活死人医白骨,才将其引荐到您面前,儿臣一片赤诚忠孝之心天地可鉴!”他神色认真,语气坚定,倒是真像被人冤枉了。但太子哪里肯罢休?他好不容易抓着三皇子的把柄,想趁机将国师和三皇子一网打尽,“父皇,这国师入宫中一年多,又是广招天下方士为您炼制长生不衰的丹药,又是煽动您远赴泰山封禅祈福,如此大费周章,劳民伤财,其存心不良,天理不容!再者言,国师之所以胆大包天地谋害您,必定不会是一人所为,想来背后应得了谁的授意,又或是得了谁的助力。”他话说着,眼神不住地往三皇子身上瞟,所言之意,溢于言表。“太子这是质疑本王与国师勾结?”三皇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太子见他气急败坏模样,心中欣喜更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