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俱到了。他有点累了。虽然时间很短暂,任务也不算多,他在每个本丸只待几天。但是百鸟的的确确是转移过多次身份,和暗堕气息随时接触,晚上也无法好好休息,上次直接碎刀,更别提这一次任务需要时刻紧绷神经——那份疲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情绪、精神上的。所以哪怕知道应该怎么做,他也不愿意那么做,他只想安静地稍微让自己不去思考别的什么,好好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分钟。这一点上倒是可以看出百鸟的确是任性自我的,只是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表现出来。不过就算是百鸟,都没有想过,这次赶过来的小队之中,竟然刚好存在源氏兄弟。前一刻才刚见证了他们的死亡,不过转头瞬间,又看到了熟悉的、完好的身影,就算是百鸟,都觉得这样的剧目太过巧合。短暂的休息让百鸟重新提起了一点精神,眼睛一弯,也不打算表现一下什么“暗堕付丧神”的恶意。他感受得出来,眼前的付丧神的实力足够强大。不同于之前那只萨摩耶本丸的付丧神,眼前的几位付丧神,身上的气质和外放的力量,都是经历过无数战场积累下来的。这一看就是s级本丸,比那只萨摩耶家的更正经。“不管你们有没有被我吓到,反正我是吓了一跳。”百鸟扫过此刻眼前的队伍,看着构成这个队伍的成员。——三日月宗近,源氏兄弟,骨喰藤四郎,大典太光世,以及明显是队长的山姥切国广。怎么偏偏大半是老年人呢?如果是短刀组,他反而可以偷懒吧?百鸟漫无目的地走了下神。“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率先开口,眼睛中的新月在阳光下反倒没有在月夜之中显目:“鹤丸吗?能在这种情况看到你,还真是意外啊。”“我也是啊,没想到还能见面。”百鸟歪了下头:“该说惊喜呢,还是惊吓呢?——那边的小哥,别露出那么危险的表情啊,我现在可没有打架的想法。”没人清楚百鸟到底指的哪位,姑且默认为大典太光世吧。本来就长着一张臭脸的太刀开口道:“……所以呢?”像是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黑色的鹤丸只是思考了两秒,笑了一声:“好像也没什么。”“我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啦,”百鸟的目光落在一直保持着笑容的髭切身上,以及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刀的膝丸身上,他说道:“不管是要将‘鬼’斩杀也好,还是要把我抓回仓库,打个商量,等我一会儿怎么样?”山姥切国广总算是开口了,刚才他明显是在观察,此刻冷声说道:“你打算做什么?”“就如你所见。”百鸟举起手里的本体刀,在眼前小队下意识警惕起来的动作下,狠狠将自己的刀插进了刀剑碎片前面的泥土中。这里的土质偏硬,刀剑刺入土中似乎都发出了让刀剑付丧神感同身受的哀鸣,百鸟直接这么粗暴地用本体刀撬出了一个小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打算挖个洞。”显然不是什么恶作剧的挖坑,在场的几乎都是心思细腻的刀剑,都看得出眼前的“鹤丸国永”的目的是什么。“虽然是人类的习俗,但是不要有失偏颇比较好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了,把人这么丢在战场上,总觉得怪怪的。就当他是人类心态作祟吧。
百鸟干脆什么都不想,第一部队也就这么和百鸟保持着距离,看着他用着本体刀这么挖着洞。最终还是骨喰藤四郎实在是看不下去,默默找了个看起来就很适合挖坑的工具,让百鸟不要这么继续折磨自己的本体刀了。百鸟低笑着道了声谢,然后随口问了句:“你们在来的时候有看到三把刀吗?”骨喰藤四郎一愣,他扫了其他人一眼,默默拿出了被布包裹着的三把刀的碎片,低声道:“如果你问的是他们的话……”“嗯,就是他们。”百鸟嘀咕了一声:“算了,也别挑了,至少这里还挺开阔的。”隔着一段距离的膝丸皱着眉:“我们就这么看着吗?”髭切故作听不懂,眼睛弯弯:“弟弟是想过去帮忙吗?可以哦。”“不!兄长,我的意思是——”膝丸立刻反驳。结果被三日月宗近打断了,他笑着说道:“哈哈哈,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鹤丸现场挖坑呢,平日里往往都是有人摔下去后才会发现的。”“这不是重点吧?三日月。”山姥切国广抱着手,语气无奈。在极化前,山姥切国广对于这个队伍之中其他刀剑的身份相当在意,不是源氏重宝就是皇室御物天下五剑,一个个身份高贵得让他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但是极化之后,山姥切国广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不再那么在乎这些身份区别了,倒是更有“队长”的感觉了。“膝丸的意思应该是……我们是否应该相信这振鹤丸国永吧?”山姥切国广看过去。膝丸抿了抿唇,点了下头。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死亡,他在意的是自己兄长——哪怕并非自己身侧的这位兄长——的碎刀。这振鹤丸国永刀上的血是无法忽视的,那必然是攻击人类或者同类留下的,毕竟不管是时间溯行军还是检非违使,都不该是红色的血。光是这一点,就让膝丸无法无动于衷。“哎呀,想这么多做什么?直接问不就好了?”髭切稍稍提高了声音,完全不顾身边膝丸和山姥切国广下意识的阻拦。“所以,是你动手的吗?”髭切直白地问道,指着已经被百鸟埋了一半的刀剑碎片,并且吐槽了一句:“虽然不是很在意啦,但是看着自己被埋在土里的感觉……嗯嗯,我需要改成葬切吗?或者泥土切?”百鸟听到声音,回过头,挖洞这种不需要脑子的行动让他恢复了不少,他对上那双熟悉又的确陌生的金色丨猫眼。明明是不需要什么犹豫的问题,但是百鸟张开嘴,看着那双眼睛,还是觉得喉间突然噎了一下。或许是太久没有喝水导致的艰涩,百鸟的回答并不算完全顺畅,但这份轻微的卡顿并不明显。“嗯,是我。”百鸟回答道,他直视着那双金色的猫眼,语气平静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是我亲手斩杀他们的。”黑色的鹤说道:“就以这一点来算,我应该算是敌人了吧。”伤痕累累的太刀还插在泥土上,他扶着自己刀剑的刀柄,身体半弯,身上不是血就是脏脏的泥土,看起来狼狈又危险,姿态随意却又无法忽视那天然存在着的高雅。那双本该危险的红色眼睛却叫人察觉不到多少恶意,他只是很平静的复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