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龙山工作几十年,从一般干部到乡长,乡里大小单位都有他安排的人,村干部中也有好多人与他沾亲带故。他把龙山当成了自已家的一亩三分地,大儿子在龙山的所做所为,他完全知晓,并没有责怪。
周胜利通知田国光等人现场办公,有人给他送信。他断定周胜利看在唐宏达的面子上,不会来硬的。没想到他真的采取了雷霆手段,几十分钟内就把人带走了。
进门后,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唐宏胜进入了正题,“周书记,听说你亲自去蔬菜市场办案,抓了我儿子。”
周胜利脸上现出惊愕的神情,说道:
“我今天下午在蔬菜市场现场办公,查处了一伙强买强卖、强行收费的市霸,让公安、工商、税务根据他们各自的工作范围自主办案,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一伙人的名字。他们当中哪个是您的儿子?我记得唐主任的孩子好像全在县城工作呀。”
唐宏胜明知他是在装,但也不好说破,“我的孩子确实全在县城工作,大儿子在劳动局办公室里上班,前些日子与我三弟家儿子兄弟两个以我儿媳妇的名义注册了一个公司,在龙山市场上出摊经营,可能是做了一些出格的事被周书记碰上了。”
周胜利道:“我今天下午只碰到了一件事,不知有没有您的儿子参与。我把事情过程讲给你听一遍,您就知道他们做的不仅仅是出格了。”
他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到天黑才把整个过程讲述完,说:
“他说龙山是他家的天下,洪蒙是他家的天下,我可以当作是年轻人说话狂妄,但是他手下的打手戴着公安联防的袖章,动不动就把人关起来;市场上的蔬菜由他们定价,进了市场就得向他们交落地税;遇到与他们作对的事情让派出所的人带枪出警,老领导您说这是出格还是犯罪?”
唐宏胜沉默了一会,说:
“孩子被我家属从小惯坏了,不论怎么说我为党工作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辈子我从来不求人,现在就舍下老脸求你一回:放过我儿子,我让他关闭在市场上的公司。”
周胜利作出一付惊恐的样子,说道:“老领导您这样说就太看得起我了。您老领导明白,镇党委、政府没有执法权,而且公安、工商、税务这几个单位都是条条领导,咱既不管人也不管钱,不能给人家下命令。”
唐宏胜脸一沉,站了起来,语言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周书记您是外乡人,不了解龙山人的秉性。龙山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你对他不好,他会十倍、百倍还给你。”
周胜利也站了起来作出送客的姿式,笑着说:
“老领导您说的对,我在龙山工作几年,体会到了龙山人的良好品质。但是今天下午处理的这伙市霸是龙山人的败类,他们做的全是伤害龙山人的事。”
周胜利把唐宏达送出办公室才返回,刚坐下电话铃就响了起来,他摸起话筒,习惯地说了句:“你好,我是周胜利。”
电话那边一个咆哮的声音传了过来:“姓周的你对我有意见冲着我来,对孩子下手算什么?”
周胜利也不再客气了,“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从来没有对孩子下过手,你想说话就客气点。”
说罢,他放下了电话听筒。
实际上,他已经听出了电话那端是谁,而且知道他还会把电话打过来。
果然,周胜利放下电话没有两分钟,估计也就是总机接线的功夫,电话铃声又响了。
拿起话筒,他依然平静、礼貌地说了句:“你好,我是周胜利。”
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我是唐宏达。周胜利,你我之间互相有看法是工作上认识不一致,还到不了伤害家人的程度。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与我儿子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