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你,梦到我们一起待在?涿光山中,相互陪伴,只有?彼此。”路乘说?。
“那不是跟现在?一样吗?”路麟笑了?笑。
“可?是……”路乘充满不确定地?开口,“哥哥,你不是已经……离开我了?吗?”
犹如在?逃避什么,他无法把那个“死”字直接说?出口。
“为?什么这样说??”路麟莫名道,“除了?十年前我去了?人间一趟,之后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是吗?”路乘原本清晰的?记忆好像突然罩上了?一层白雾,让一切都变得虚幻朦胧,看不真切,但片刻后,他好像又渐渐想起了?什么,十年前人间遭逢大劫,他哥哥为?了?渡世?化劫而前往人间,他们确实短暂分开过,但没过多久,他哥哥便又回来了?,之后他们一起待在?涿光山中,再未曾分离。
可?在?他想起这段记忆时,又好像有?别的?片段在?同一时刻发生?,他一会儿待在?涿光山中等到了?平安回来的?哥哥,一会儿又得知了?哥哥的?死讯,而决定下山去寻找对?方,两?段记忆相互纠缠,像是同一件事?的?两?个不同走向,让他变得无比混乱。
路乘本能般地?向哥哥求助,他将自己看到的?另一段记忆告知对?方,问说?:“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
“是梦吧。”路麟温柔地?摸摸路乘脑袋,“你最近总是贪睡,睡得都有?些?迷糊了?,我不是早就平安回来了?吗?不然你现在?面前的?是谁?”
原来,他下山来到人间,经历的?那许多事?,认识的?许多人,乃至眼下正?在?雾岛上寻找麒麟的?举动,都只是一场梦吗?路乘初时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慢慢的?,他又好像觉得一切就是如此,那当然是梦境,他哥哥现在?不正?在?他旁边吗?他怎么会做那么离奇的?梦呢?
“哥哥,梦里知道你离开了?后,我好难过。”路乘说?着自己梦中的?后怕,并安然地?将脑袋埋到路麟怀里,让对?方安抚。
“哥哥不会再离开你了?。”路麟温声说?着,他将下巴也抵到路乘脑袋上,与对?方相互依偎温存。
营地?之中,白雾丝丝缕缕地?弥散开,几乎已经突破火光的?防线,缠绕在?不断倒下的?弟子四周各处。
卢新洲独自坐在?篝火旁,用力地?晃晃脑袋,他好像突然获得了?一线的?清明,见?到周围众人再次睡倒的?情状,急切叫道:“醒醒!不要?睡——!”
他同时用力去晃身边的?人,可?是没有?作用,睡梦中的?人一脸欢欣,对?他的?呼喊晃动没有?任何回应。
卢新洲咬破舌尖,用痛感将再次席卷上来的?困倦恍惚感驱散,他拿出与师门传信的?信剑法器,试图在?上面写字。
他的?手指是如此不稳,起起落落,每一次抬起时都像是要?用上莫大的?力气,就像他此刻对?抗着那股不断拉着人下坠的?恍惚感一般,几乎竭尽全力。
然而即便如此,他写出的?字迹也歪歪扭扭,犹如一团随意涂画的?线团,难以辨认,但他仍在?坚持,犹如拼命地?想要?反抗,想要?抓住什么。
“你在?坚持什么?”突然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卢新洲动作一顿,转过头,就见?到丑儿坐在?他旁侧,火光明明灭灭,照得他丑陋脸孔上的?神情好像也晦暗不明。
“我……”卢新洲被问得一阵迷茫,他在?坚持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梦中不好吗?”丑儿又问。
“好……”卢新洲不自觉回答,那当然是好的?,梦中没有?什么太微殿的?审判,也没有?被逐出师门又叛投魔域的?事?,萧放仍然是他的?大师兄,他们和其他师弟师妹一起在?清霄峰上打闹学艺,就像曾经一般。
“可?那是梦……”卢新洲又说?,他捂着额头,像是无比痛苦,“梦是假的?……”
“是假的?吗?那我是谁?”丑儿再次开口时声线似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这变化不断加剧,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从稚嫩的?少年嗓音彻底转变为?成熟低哑的?男声。
卢新洲愣愣地?抬起头,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他身前,英俊中带着些?许桀骜的?眉眼一如往昔,他喃喃唤道:“师兄……”
这一刻,现世?与梦境开始重叠,两?者的?界限开始模糊,在?萧放抬眼看他,像记忆中那般唤了?他一声“师弟”时,犹如最后紧崩着的?弦也已断裂,卢新洲的?意识不断下坠,他倒在?萧放旁侧。
营地?中雾气越来越浓,几乎无处不至,火光挣扎着燃动几下,终是难以对?抗般地?熄灭,大雾笼罩着整座雾岛,让一切变得朦胧又虚幻,便如一场难以醒来的?缥缈梦境。
第066章黑暗麒麟
路乘又在做梦,他仍然在那座雾气弥漫的海岛上跟一群人在搜寻麒麟,但相较于刚开始的清晰真实,这个梦境变得越来?越朦胧,梦中无论白天黑夜,四野都是?茫茫的白雾,梦境中各人的脸孔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有时候都忘记了他们是?谁,他们一行?人在林间这样浑浑噩噩地行?走是?为了什么。
同时,他做梦的时间越来?越短,更多的时间里他都跟哥哥待在涿光山中,像以前一样彼此陪伴,这似乎是?某种正在好转的征兆,意味着他很快会彻底从那种奇怪的幻梦中解脱出来?,但路乘心底却不觉欢喜,反倒有种隐隐的不安,说不上来?原因,却让他时而陷入一种混乱和痛苦。
“又做梦了?”每到这时,路麟便会将路乘拉过来?揽在怀中,轻轻拍打他的背脊。
“嗯……”路乘靠在哥哥怀里,像之前每一次那样,对哥哥倾诉梦中的情境。
“我梦到我跟着那群人好像来?到了什么通往地下的溶洞口?,那洞里很黑,我觉得有点害怕,可身?体?还是?不自觉跟着他们往下走。”
“只?是?梦而已,有哥哥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怕。”路麟温柔地拥住他。
“只?是?梦吗……”路乘喃喃自语,“可为什么我越来?越不安呢?”
明明哥哥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明明他周身?的一切光明又真实。
路麟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说:“你被那个梦纠缠得太久了,梦境中的幻觉在影响你,你要彻底醒过来?。”
“彻底醒过来?……?”路乘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