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有些不解,但也只当是自家主子睡蒙了:“什么时辰?寅时三刻,殿下,您再不起的话,要误了太学的课了。”
燕宁听到太学,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脑海中浮现出几位大儒横眉冷对的严肃面容,不管活了多久,她都没有那么热爱上学。
这辈子,不,准确的说,是上辈子,都重新投胎了,她还会经常梦到在高考场上做数学卷子,梦到答不出题目,夫子打她掌心。
别看那小木片薄薄的,太学的大儒们拿它打人真的是超级痛,像燕宁这种不那么聪慧的皇子公主都被殴打过。
燕宁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重生了,但是她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总感觉双脚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还是像在做梦。
吉祥如意两个大宫女见燕宁醒了,连忙伺候五皇子洗漱,用膳是来不及了,只好拿暖炉捂着,提着食盒好让殿下在马车上吃。
在最初的时候,太学要年满十八岁才能就读,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学放宽了年纪,十五岁就可就读,某些权贵子弟,十二三岁就能出现在太学里。
皇室子嗣有特权,六岁在皇子所由老师启蒙,启蒙结束,十岁就能就读。十岁之前,皇子们犯了错,受罚都是伴读受着,但入了太学,就有可能被打板子,毕竟太学许多大儒,名声大,脾气也大。
当然了,最为金贵的太子除外,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先君臣后师生,大儒们哪怕生太子的气,也只能罚太子的身边人。
燕宁只是五皇子,不受宠,而且还没有一个强有力还护短的母妃,肯定是没有免罚特权的。
恍恍惚惚的燕宁飘着去了太学,然后因为答不出题目,功课一塌糊涂,被夫子打了掌心。
这次和她掐的可不一样,板子用力落下来,燕宁下意识嗷的惨叫一声,火辣辣疼得厉害,结果反倒嘿嘿傻笑起来。
“燕宁?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田如是教导这堂课的夫子,他性格刚直,为人严肃古板,最是看不上好逸恶劳,不认真学习功课的权贵子弟。
五皇子并不聪明,但胜在为人勤勉,属于他说不上多喜爱但还算欣赏的那类学生。但是今天的五皇子实在不像话,不仅踩点来上课,整个人还眼神飘忽,昨日刚教过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实在是态度恶劣。
气愤之下,他下手就轻了些,可那板子落下的并不快,田如本以为燕宁会躲开,结果五皇子竟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板子,那凄厉嚎叫声把老夫子也吓了一跳。
听着对方明显哑了的嗓音,看着对方那张潮红的脸,老夫子莫名觉得五皇子笑声渗人。
夫子不好摸皇子的额头,但根据人的反应,估摸是人是发了热,不然哪有挨打还发笑的,想来人可能是烧糊涂了,也难怪昨日的题目都答不上来。
燕宁回过神来,顺着夫子的话应声:“对对对,不舒服。”
她一会儿捂着脑袋:“我脑袋疼。”一会儿捂着胸口,“这里闷闷的”,最后轻微嘶了一声,举着肿了起来的右手,“学生手还疼,怕是写不出功课来。”
田如为错怪学生生出内疚之心,主动提议说:“若是实在病得厉害,你就告个假,休息好了再来上课。”
燕宁规规矩矩行礼:“学生谢过夫子。”
拿着田大儒的三日假条,燕宁又像只幽灵一样飘出了太学。
她坐上马车,百无聊赖的马车夫叼着一根草,见状连忙起身:“五皇子殿下安。”
皇子殿下出来的比往常早了太多,还没到下课时间,但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他这种马车夫能问的。
“去常宁殿,孤要见母妃。”
她知道自己没有感染风寒,脸色潮红只是大脑过于兴奋,脑袋疼是因为记忆过载,而胸口,燕宁坐在马车里,手捂着胸腔的位置,那里有一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
十五岁……她十五岁的时候,杨美人还活着,她根本无心上课,迫不及待的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若不是燕宁两条腿跑的没有马儿四条腿快,她这会儿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直接从太学飞到常宁殿去。
马车夫驾驶得很稳,这个时候宫城里的皇子们都在太学上课,也无人会和燕宁冲撞上。
她后背靠着马车壁,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那张雌雄莫辨、艳若桃李的面容笑得扭曲且癫狂:“娘亲,孩儿死了三十年,做了三十年的鬼,又从地狱里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