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呈现给燕宸:“陛下,这便是那密信。”
燕宸接过密信一看,那图纸画的还像样,但是字写的很丑,像是初学者。
这密信当然不是当初燕宁给楼北望的那一张纸,而是他另外用左手仿了写出来的。
看到密信上的字,燕宸就变了脸色,因为这信上举报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太尉周光,也是皇后的亲生父亲,大皇子和六皇子的外祖父。
“好大的胆子!楼北望,你可知道随意污蔑朝廷重臣,污蔑国父该当何罪?!”
燕宸冷眼看着楼北望,说的却不是指责周光,而是呵斥楼北望。
后者当即跪下:“微臣知晓此事牵涉重大,也不敢冤枉了周太尉。因而万万不敢直接惊动他人,只独自一人乔装打扮,前往那矿山透露的地址所在。”
楼北望便说了自己这一路前往小镇探听到的消息,以及自己想办法抄写(实际上是默写)来的县志,再加上石头村留下的痕迹。
他道:“臣不知道那事情是否和周大人有干系,但能确认,私下挖矿却有此事。”
周光那是什么人,掌控军权的太尉,就算拿到对方的把柄,凭借他一个人也拿周光无可奈何,而且要怎么处置周光,什么时候处置,那都得有天子决断,他楼北望不过一个小小廷尉平,万万不敢僭越。
果然,燕宸脸色仍然铁青,但不再说什么斥责楼北望的话。
毕竟他也不是傻子,那些痕迹和证据说明挖矿之事属实,只是这件事情不一定是周光主谋,也有可能是他的大皇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皇后是否参与其中。
这件事情牵连的太广,燕宸不可能轻易放过,但是也不可能现在就大张旗鼓。
“楼爱卿做的极好。”他看着楼北望的眼睛,意味深长道,“今日之事你就忘了吧,此事我会安排他人调查,你把那些东西留下。”
楼家和周家不太对付,如果交给人调查。楼北望可以用,不过楼北望只能是责任人之一,他不可能全把这件事交给对方处理。
楼北望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被别人摘了桃子,只道:“为殿下做事是臣的本分和荣幸。”
“你这数日辛苦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此事决计不能告诉其他人。”
楼北望应下:“是。”
他很快从宫里退了出去,好像这几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其实这很正常,想要查出大案,绝对不是三两日的功夫就能定下的事情,从收集证据到板上钉钉再找到合适的时机,可能要半年甚至是一年,对于皇帝的反应他也早就有所预料,因此并不失望。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对于知情者的保护,不然此时一旦泄露,在周家完蛋之前,他可能会先被意外身亡。
回来的楼北望直接从宫里回了廷尉府,然后工作没多久,他的顶头上司李廷尉就给他批了好几日的假:“楼北望,你这数日在外奔波辛苦了,快立冬了,好好休息几日吧。”
立冬是十月初七,原本就有一日的假。
他回来的时候是九月末,转瞬便到了十月初,廷尉慷慨大方的给了他连续七日的假。
十月初二,是太学的休沐日,也是燕宁出宫之日。
楼北望在初一便沐浴更衣,修剪头发和眉毛,还换了一身颜色鲜亮许多的新衣服。
好兄弟讲义气,燕宁没有骗他,还真的送了他一场造化,可他却没有什么好回报的。
身长玉立的青年有些忧愁的望着自己院子里的柿子树,原本红红的柿子树现在已经变得光秃秃,他的衣兜里也是光秃秃。
皇帝对他肯定另有奖赏,但是赏赐不会在现在下来。
一般要冬至的时候才会发过冬的俸禄,他上个月的俸禄在路上奔波时都用光了,还得再等一等。
这意味着一件很可怕的事,楼北望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衣兜:这次燕宁过来,他可没有钱和柿子给燕宁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