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想冷酷无情地接着说:“你会死的。”
常思还是不言语,用沉默来对抗。
常想也变得和她一样不言语。
兄妹俩保持一个姿势僵持许久,古镇里燃烧的火光仿佛照在了他们的脸上,周边只有“嗡嗡”的蚊虫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叫骂声,他们好像从那些杂音里听见了亲人的声音,可他们的反应没有多大变化。
忽然,常想往前走一步,弯下腰去拽住竹筏。
常思以为他要抓自己回去,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她朝波澜不惊的水面看一眼,犹豫要不要跳下去,就算是游也要游到对岸,如果死了,她也不想死在常家。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哥哥没有抓住她,而是用厉斧砍断了麻绳,竹筏顺势从岸边缓缓飘走。
常想望着妹妹的眼睛,声音好像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说话的语气是常思不曾听过的,眼神也是未曾见过的,褐色的双眸似乎见证了所有可能的悲剧,积累的酸楚和痛苦就像阶梯。
常思的眼眶湿润了,眼圈发红,她知道哥哥是爱她的。
哥哥的眼神是最打动她的地方,包含悲伤,却也无比坚定——
“恭喜杀青!”
剧组里好多人过来和维舟拥抱,热情的过分,就好像他刚从月球回来似的。
他游刃有余地应付上前搭话的人,穿过一群工作人员,回到摄影棚里,终于有空喘口气。
笑莺跟着他进来,快活地从后面敲两下他的背,他转过身,笑莺搂住他的脖子,抱着他撒娇:“哎呀!哥哥,你这就完事啦!怎么样,不会马上就要离开吧。”
坐在监视器前的贺笙插话道:“不会的,他不会离开我。”导演的语气霸道,从中透露出内心的沮丧。
笑莺仰脖哈哈笑:“哥哥,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舍不得你。”
“行了,别闹。”
维舟有点哭笑不得,他看笑莺身上还湿着呢,提醒对方赶紧去换衣服,免得又着凉感冒。
笑莺走之前让助理送来一份礼物,竟然是一支钢笔,她对维舟说:“你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努力,最认真的演员,你将来一定可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送你钢笔是因为我喜欢你写的字。”
维舟收下礼物,拥抱了笑莺,说:“谢谢莺姐。”
贺笙转过椅子,又一次插嘴:“好好好,下部戏让你俩演情侣。”
维舟收拾好东西,换好衣服,暂时离开剧组几天。
贺笙送他到剧组临时规定停船的区域,何帆的船在那里等着,甲板挂着夜灯,映射出一个高挑的身影,是边许临,正在百无聊赖的抽烟。
“回去看看我妈,来蔚洲这么久,一直没时间陪她。”维舟跟贺笙说明情况,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到组里。
贺笙尽管不想让他离开,还是理解地点头,视线越过维舟的脸颊,瞅一眼边许临,低声说:“你的朋友吗?”
“对,朋友。”维舟确实把边许临当朋友,他们本来就是朋友。
“他不错,”贺笙边说话边点脑袋,是对一个人的能力肯定的表达方式,“他刚刚看过在古城拍摄的录像,就是镇上的人疯狂的互相啃噬,长达五分钟的没有台词的一场戏,他说有一种背景音乐非常适合,旋律已经在他脑子里了,我跟他聊了一会儿,知道他是玩音乐的。”
“我听他写的歌。”维舟露出会意的笑容,几乎能猜中接下来的对话。
贺笙在他面前永远直言不讳,直接说出目的:“有机会可以合作。”
“我问问他,争取把他脑子里的旋律挖出来。”
维舟拍了一下贺笙的肩膀,算是告别,随即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贺笙皱着五官,站在那里,一手叉着腰,默默地目送他离开。
维舟登上甲板,随意把旅行包往空地一扔,伸手对驾驶舱的何帆比划两下,示意对方开船离开这里。
快艇“嗡嗡”启动,像海豚那样灵巧地绕过峡谷,遨游在广阔的水平面,直奔市区驶去。
边许临正好吸完一根烟,理了理被海风吹鼓的薄外套,慢悠悠凑到维舟身边。
维舟坐在一把折叠凳上,正用清水洗手,刚刚上船时不小心抓了一把泥,搞得手心乌漆嘛黑。
“老板,我请求您给我写的个人爱好和特长的说明书,您写了吗?”边许临咧嘴笑,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模糊。
维舟真受不了他这副德行,一口一个老板的够欠抽,“你的先给我。”
边许临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害怕被风吹走,紧紧地攥住,“我现在就可以念给你听,我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