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侍女侧站成一排,等着侍候,又有十几个太卜司派来的卜正,盘坐成一个八卦形状,口中默念经文,此外还有起居注女官和史正女官在旁。
原来合房礼仪的阵仗要这么大吗?
刘枢有点不自然的皱皱眉,“难道你们要一晚上看着寡人安寝吗?”
“回王上,正是如此。”
那个史正女官一本正经的回道:“王上与王后的合卺礼仪是关系社稷的大事,臣等需要如实记录程序。”
“记录?有什么好记录的?”
史正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眼旁边的卜正团,坐在八卦中心的太卜令于是道:“王上合房,臣等需记录胎元入命的准确时刻。”
刘枢:“……”
她扫了眼身旁高蝉,高蝉的脸色有点红,但刘枢可没心思脸红,不能让这群人挡在这儿,她站起来,冷冷道:“一派胡言!胆敢搅扰寡人安寝。尔等统统退下!”
史正女官一听这话,有点急了,道:“王上,臣等没有胡言,这都是按照《汉制》布置的。”
这史正似乎是个认死理的,完全没感觉到汉王的不快,还继续说着:“《汉制》记载,唯有合房大礼日,才能孕育最康健聪慧的王嗣,王上……”
“够了。”刘枢打断她,“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叫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史正女官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臣姓左氏,单名一个文。”
刘枢道:“史家左氏?汉国太史令一职自古都由左氏担任,那么当今太史令左编就是乃父了?”
“是。”
“你不是左氏长女吧。”
“不是,臣排行第二。”
“好,那寡人就放心了。”刘枢淡淡下令:
“左仲文,从明日起,你不必修史了。沣都的书室正需要人干点编修誊抄的杂事,就由你来吧。”
这句话无疑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左文身上,一个史学世家的传人,却不能再做治史的事情,而被派去做杂活,那无疑于磨灭了她生存的全部意义。
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触了什么霉头,“请王上恕罪!臣……臣……”
“退下。”
太卜令这时候还想再说点什么:“王上……此日乃今岁最要紧的一次大礼,至关重要,您……”
“滚!”
君王怒斥,于是再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所有人都像退潮一般,迅速消失在寝殿中。
房门被关上,刘枢瞧了一眼吓得不敢吱声的高蝉,又朝门外问:“现在几时了?”
闻喜隔着殿门道:“王上,亥时正点了。”
“羽林卫可有消息?”
“……还没有。”
高蝉听此对话,大着胆子问:“王上,您深夜叫羽林卫做什么?王宫里还不安全吗?”
刘枢看看她,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该明白,寡人是不会与你行什么礼的。”
高蝉怔了一下,苦笑道:“那您也总要休息。”
“不用,寡人会在这里坐一夜。”说着,刘枢就真的重新坐下了。
“至于王后,就请自便吧。”她对高蝉道:“若你想歇在榻上,寡人也不怪罪你。”
似乎是掐算着什么时间,又等了会儿,刘枢朝外道:“闻喜,寡人有些睡不着,叫太医署调点安神的药来。”
那边的闻喜也像得到了某种信号似的,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一碗安神汤就由侍女呈了进来,刘枢一口气喝干净。
“若羽林卫有动静,立刻来报,不得阻拦。”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