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瞒着您,是您的身子……”
“我的身子好得很,你尽管说!”
似被逼得实在没了法子,王熙凤索性一咬牙,“虽说事实真相咱们自个儿清楚,可在旁人看来却无疑都是贵人她自个儿瞎折腾的,明明早前就感到不舒服了偏还不听劝,若是当时就赶紧叫了太医必然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事。
是以太后娘娘也气得狠了,打发嬷嬷当众将贵人狠狠训斥一通不说,还给罚了禁足。
这倒也不说什么了,最叫人惶恐的还是皇上的态度——打从贵人小产到现在,他甚至都不曾去看过一眼,接连几日都翻了不同的牌子,快活得很呢,压根儿毫不在意贵人和那个可怜的孩子,实在是冷漠得叫人害怕啊。”
贾母登时眼前发黑,“怎么会这样?先前皇上分明很宠爱贵人啊。”
宠爱?
依着这番表现来看,莫说什么宠妃不宠妃的招人发笑了,她甚至觉得贾元春在皇上眼里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
王熙凤暗暗一撇嘴,不无讥嘲,嘴上却叹:“您身子不好,原本是不想再叫您烦忧的,可现下既是话说到了这儿,有件事儿您还是得仔细寻思寻思才好。”
“你说。”
“宝玉和九阿哥之间……既是能下了这么重的黑手,足能见得九阿哥心中必定是恼恨极了,保不齐究竟揭过去不曾呢,我听说那就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主儿,难缠得很啊。
况且背后还杵着个护犊子的宜妃娘娘,又是出了名的泼辣骄横,等九阿哥回来在她面前说道两嘴……”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宝玉都已经被他祸害成那样了,难不成咱们还得去给他们娘儿俩磕头赔罪?”
“哎呦,老太太您先别急啊,仔细身子。”
王熙凤赶忙拍拍她的背,满脸苦涩无奈道:“您当我心里乐意啊?我是个什么性子您还能不知道吗?何曾这样忍气吞声过?
只是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家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阿哥爷,宜妃又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不说,更是伴驾多年盛宠不衰,在圣上心里头自有一份与众不同。
即便是贵人不曾遭此劫难,对上宜妃都未必能有几分胜算,更遑论如今这番光景?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倘若那娘儿俩真恼了咱家,咱们实在是无力应对啊。”
气得直哆嗦的贾母到底还是沉默了,神情晦暗莫测,更显可怖骇人。
“你有什么主意?”
王熙凤斟酌道:“我听说那位九阿哥自幼便格外偏爱黄白之物,宜妃也是个张扬的主儿,素来喜好奢华之物。
我想着,不如咱们就投其所好,奉上重金以作赔罪?”
贾母仔细想了又想,也觉得这条路子可以一试,“倘若能够用黄白之物摆平,那便不叫什么事儿,再好不过了。”
憋屈是憋屈了些,但,勾践尚能卧薪尝胆、韩信尚忍胯下之辱,这点屈辱如何就忍不得?
待来日……
贾母暗恨不已,却异常冷静道:“一会儿你随同鸳鸯去我的库房里亲自挑拣些好物件出来,一份往宜妃的娘家送去、请其代为呈上,一份叫人往庄子上送去给九阿哥,顺道儿私下里与林家那两个丫头说说,叫她们帮着求求情说说好话。”
“老太太想得周到,不过我以为一人做事一人当。
祸既是宝玉闯出来的,合该由二房承担才是,老太太这一把年纪都已经为他操心至此了,哪儿还能再掏您的私藏啊?那也太不孝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