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挽挽爱吃的初挽听这话,诧异,当即停下推门的手。门开了,听着应该是陆守俨和陆建冉走进来。陆建冉有些焦急地辩解:“我只是打电话想找你,想问问你,我也没想到她那么没好气和我说话,问我是谁,还说要报公安局,之后直接把电话挂了,你当时明明在家,她竟然说没有!”说着这话,她声音已经哽咽了:“七叔,你是我们陆家人,是我们的七叔,一支笔写不出两个陆,家里大大小小都看着你。如今可倒是好,家里人想找你,倒是找不到,她要从中拦着了,这算什么,难道你娶了她,陆家人的事你都不管了吗?”陆守俨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自己这哭泣的侄女,开口道:“建冉,她是谁?”陆建冉一愣。陆守俨面无表情,继续问:“她是谁?”陆建冉喃喃地道:“我是说,我是说七婶……”陆守俨听闻,轻“哦”了声,却问:“你现在才知道,这是你七婶?”陆建冉有些无措:“七叔,我当然知道,我,我也没说不知道啊!”陆守俨边整理着自己手上的会议资料,边淡声道:“建冉,我之前和你谈过,只可惜,你好像忘记了。”陆建冉忙摇头:“七叔,我没忘。”陆守俨:“我和你说过,不管以前她是什么辈分,也不管你们以前姐妹关系如何,从她嫁给我的那一刻,她就是我的妻子,夫妻一体,你怎么看待我,就该怎么看待她。我不喜欢我的妻子被一个晚辈慢待排斥,那就是下我的面子。你每次回来北京,我总是劝她容忍一些,不要和你计较,她性子还算好的,就算有些不愉快也就过去了。甚至你当初偷拍了她和鹤兮的照片寄给我,她也非要和你怎么着,我认为就一个长辈而言,她对你足够容忍了。但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陆建冉听这话,伤心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七叔,我当然把她看成七婶,就算平时说话有个什么不对,那也是常有的,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天的电话,我也是着急了,她那么说,我当然恼了!”陆守俨将那一摞资料在桌上一戳,整理得齐刷刷的,又拿起订书机。陆建冉抹着眼泪道:“七叔,你虽是长辈,但也就比我大几岁,我们是吃着一个锅里的饭长大的,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七叔,你小时候最疼我了,我记得有一次家里做了清炖基围虾,我爱吃那个,不过当时跟着妈妈去王府井了,不在家,你便特意给我留着,不让别人吃,等我回来吃。这些我都记得,可是从什么时候就变了,有了她,你就不疼我了,等到她利用那婚约非要嫁给你,那就是变天了!凭什么呢,凭什么她仗着那婚约嫁给你,你就这么疼她对她好——”陆守俨拿订书机“啪”的一声订在一起,声音很大。陆建冉微惊,她脸上挂着泪,看着陆守俨,却见陆守俨神情疏远冷漠,这是很少见的。至少在她印象中,七叔并不会这样。陆守俨将那叠资料随手放到一旁,这才抬眸,看向陆建冉:“建冉,有一件事,可能你还是没明白。”陆建冉咬唇:“什么?”陆守俨:“我和挽挽结婚,不是因为婚约,而是因为我喜欢她。她嫁给我,我很高兴,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幸福的,我疼爱自己的妻子,那是应当应分的。”陆建冉惊讶地看着陆守俨,她没想到七叔竟然说这个。陆守俨:“而你,作为晚辈,和建静建昭几个一样,你们如果需要我帮助,力所能及,合情合理,我都会尽量。”他看着陆建冉:“但是,你们和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永远是不一样的,之前我之所以让她容忍你,是因为顾忌大哥大嫂,我不愿意让大哥大嫂伤心,所以只能委屈自己的妻子。这次你打电话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超出我的容忍范畴,我不希望再有人对我妻子打这种骚扰电话。”他淡声道:“本来家里事就多,她见得也多,你这样很容易引人多想,难免吓到她。”陆建冉此时已经又伤心又绝望,又觉得好笑,她扯唇,嘲讽地道:“是她这么说的吧?她就会装,她竟然说自己被吓到了,不就一个电话吗?至于吗?她可真行,就在你跟前装吧!谁还不会呢!”陆守俨看着这侄女,声音很淡:“建冉,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言语攻击我的妻子,你让我怎么看待你?你这样说她,就是在说我,你如果觉得自己没有错,就给我出去,以后不要叫我七叔,我也没你这个侄女。”陆建冉听这话,微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陆守俨。她嘴唇颤了颤,终于问:“七叔,你,你就这么喜欢她?这么向着她,为了她,你竟然六亲不认!”陆守俨:“建冉,有一件事,我不想说,但今天你既然提到了,那我可以告诉你。”陆建冉抬起眼,茫然地看着陆守俨:“什,什么?”陆守俨:“你说的基围虾,我有点印象,其实我是听说挽挽要过来,所以特意留下来给她吃的,谁知道初老太爷没让她来。”他望着她,声音很平:“我不是给你留的,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基围虾,在挽挽之前,我没兴趣关心谁爱吃什么,家里那么多侄子侄女,我都一视同仁,没有对谁另眼相待。”陆建冉微仰起脸来,但是眼泪却无法阻止地大滴大滴落下,她颤声道:“我,我明白了,她是你的宝宝,从小就是,我们这些亲人都比不过她,你眼里除了你的宝宝,谁也看不到……”陆守俨却是赞同:“建冉,我很高兴你能明白这点,我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别的什么亲人,我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有自己更在意的人。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也有自己的父母和丈夫孩子,你应该明白亲疏关系。”“人总会长大,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庭。”陆建冉低头哭起来,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四合院里大家一个锅吃饭的日子早已经过去,长大了,各有各的路。七叔也不再只是她的七叔,甚至也许从来不是。陆守俨继续道:“至于你婆家的事,我不会插手,不过这个和挽挽没关系,你也不用以为她给我吹什么枕头风。你应该知道我一贯的原则,有多大的本事发多大的财,他们既然敢赌,那就要付出代价,这么大的事,没有人会为他们的人生兜底。”陆建冉泣不成声:“那怎么办呢,那怎么办呢,锦辉万一进去,我,我该怎么办!”陆守俨:“陆家作为你的娘家,可以为你保障的是,哪天你当了寡妇生活无着,陆家肯定照顾你的生活,帮你安置工作,这些都可以。这是娘家人可以做到的,也是我这个当叔叔的可以为你做的。但是宁家的事,陆家不可能插手,也没有能力插手。”陆建冉顿时明白了,意思是其它的,陆家统统不管。而陆守俨不出手,那就意味着,自己父母和哥哥都要弃自己于不顾了!陆建冉眼神绝望,整个人仿佛一片秋日的枯叶,已经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她喃喃地道:“我,我知道了……”初挽听着外面这叔侄两个的对话,她也没想到竟然听到陆守俨这么说。其实对于陆建冉之前的种种,她自然多少有些不满,但是也没太往心里去,这次她对陆建冉的恼,与其说是恼陆建冉,不如说是恼陆守俨没及时告诉自己。现在听了这一番,心里那点恼自然烟消云散了。这时候陆建冉已经出去了,陆守俨在房间里办公,她躺在陆守俨往日休息的小床上,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陆守俨好像在写什么,她能听到他钢笔尖擦过纸张的沙沙声。她躺在那里,舒服地翘着脚,开始胡思乱想,想着他也许知道自己在里面,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反正有些话听了真是浑身舒畅?当然大概率自己多想了,只是恰好听到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想想心里就甜滋滋的,她才是拥有这个男人的人,才是这个世上和他最亲近的人。中国十亿人口,她就是那个恰好嫁给他陪着他被他疼爱的人。她这么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等她终于醒来的时候,发现陆守俨正守在身边。她揉了揉眼睛,忙道:“你不忙了?”陆守俨微拧眉,很是无奈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直不吭声?”初挽:“你不知道我在这儿?”陆守俨叹:“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初挽茫然地看了眼,这小休息室没窗户,屋子里暗,她一时也分不清,于是便下意识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陆守俨:“已经六点了,我打算出去吃晚饭,想进来拿东西,结果看到床上躺着个人。”初挽刚睡醒,眼神懵懵的,喃道:“是吗,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可能是你这休息室太暗了。”陆守俨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起床,带你吃饭去。”初挽点头:“嗯。”她下了床,略整理了下衣裙,陆守俨又拿了一把备用的木梳,帮她梳顺了头发。初挽:“你这里竟然连木梳都有。”陆守俨:“偶尔需要见重要的客人,出发前肯定要打理下。”初挽想想也对。不过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意识到,陆守俨有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圈子,是她不太了解的。这倒是也正常,两个人都忙,她也有她自己的圈子,有自己要忙碌的事业,两个人对彼此的领域都不太熟悉。略整理过后,陆守俨才道:“想在我们食堂吃,还是出去吃?”初挽:“怎么都行。”陆守俨:“那食堂吃吧,现在这时候,附近的饭店估计没包间了。”初挽:“那就食堂吧,我客随主便。”陆守俨听这话,抬起手,用食指轻弹了下她脑门:“什么客随主便,别瞎用成语。”初挽摸了摸脑袋,有些委屈:“有点疼,你这是家暴。”陆守俨哑然失笑:“那你弹我一下吧。”初挽:“我才不像你呢!”陆守俨便哄道:“今天才从秦皇岛拉来的海鲜,据说有花盖蟹和红夹子蟹,都挺肥的,现在正是季节,你不是爱吃那个吗?”初挽一听:“那赶紧去吧。”他们单位食堂福利待遇好,每天象征性地交几毛钱伙食费便能随便吃,大家都爱吃这口的话,说不定去晚了就没了。陆守俨笑道:“走吧。”初挽便跟着他出去办公室,这个时候大家都正要过去食堂,自然遇到一些陆守俨的同事,大家都笑着打招呼。初挽刚睡醒有点懵,现在脑子清醒了,好奇起来:“你之前不知道我在休息室里?”陆守俨:“不知道,你怎么过来的?”初挽便将情况说了,陆守俨:“怪不得,刚才有个紧急任务,洛秘书出去办事了。”初挽听着这个明白了,洛秘书把自己送到办公室,他自然认为自己会见到陆守俨,根本不需要特意交代,毕竟工作时间领导妻子来办公室,他没必要太强调这个事。又因为有要紧事,也就没问,直接走了。当下她好奇:“你不知道我在里面,突然看到一个女人活色生香,你什么想法?”陆守俨听这话,侧首,笑看她:“我当然只有一个想法。”初挽:“嗯?”陆守俨:“这是谁要害我?”初挽一想,哑然失笑。确实,如果他办公室休息室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那麻烦就大了,一不小心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现在还都很重视生活作风,作风有问题基本一个人的前途都毁了。两个人过去了食堂,食堂自然不少人认出来初挽(),大家小心却又好奇地看过来≦()≦『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显然都稀罕。陆守俨他们是在一个单独食堂的,那食堂比较小,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初挽这才知道,根本不用担心来晚了没有,他们小食堂是单独供应的,肯定保障。现在红夹子蟹正是季节,脂膏肥美,配上一点姜末醋汁,大口大口吃得人满足。这么吃着时,初挽想起来,又好奇地问:“最近是不是有人骚扰你?而且还是个女人?”陆守俨疑惑地看她:“怎么突然这么问?”初挽:“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陆守俨:“有。”当下便略解释了下,是下级部门的一位,以前因为工作业务接触过,后来对方下海了,现在做生意,上次过来找他,想让他帮忙。他当时念着昔日也算认识,便见了,这次干脆让她不要来了。初挽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出,上辈子她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女人。看来他身边各色各样的人可真多,能被冯鹭希念叨起来的估计是比较熟稔关系好的?于是她又进一步问了问,她这么问,陆守俨自然也看出来了,便大致把自己接触到的各种都说了说。说完后,陆守俨顿了顿,有些无辜地解释道:“都是工作接触,平时哪有时间,下班后还得陪孩子呢。”初挽看他那样,便忍不住想笑。陆守俨忙给她剥了蟹:“来,尝尝这个,这个肥。”初挽吃得心满意足,吃差不多了,才道:“其实你单位的工作具体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你在外面的交往圈子,我也不是非要过问,今天只是恰好赶上建冉这个事,所以我问问。”陆守俨抬眸看她一眼,才道:“明白,你平时哪顾得上我。”初挽听这话很有些幽怨的样子,她便笑道:“现在这不是有时间也顾上你了吗?”说着,她也剥了一个皮皮虾:“给,吃吧。”陆守俨也笑了:“怎么今天突然过来单位找我?”初挽笑看着他,道:“那块地终于批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