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福金安。”“皇阿玛!”五公主都没顾得上行礼,直奔到跟前哭道:“九儿的这场飞来横祸根本就是另有隐情,求皇阿玛替九儿做主!”“哦?”康熙不紧不慢,目光划过的瞬间却叫人莫名浑身战栗。乌雅氏陡然一窒,电光石火之间便决定先发制人。刹那,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颗颗浑圆饱满晶莹剔透。“这个宫女也不知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在九儿面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竟惹得九儿误会婢妾……九儿可是婢妾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拼了半条命才生出来的亲生女儿,是婢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婢妾疼她爱她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她?这背后指使之人实在是太过荒谬,为了陷害婢妾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请皇上明鉴,此人其心可诛啊!”不等康熙开口,五公主倒是先回了句,“亲生的又如何?四哥不也是你亲生的?你一向都还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呢!”“九儿……”乌雅氏被噎得差点翻了白眼。康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忽的转头看向那宫女。有点面生,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儿?朕从前仿佛不曾见过你?”“回皇上的话,奴婢贱名韵儿,五年前被分到五公主身边做二等宫女,寻常并不近身伺候,此次因……奴婢这才被提拔上来做了一等宫女。”一个公主身边的二等宫女罢了,自是没有那么多露脸的机会,他没印象也属实正常。康熙微微颔首,又问:“五公主方才所言是否属实?你果真亲耳所闻?”李德全忙接话严厉警告:“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倘若有半句虚言……你这颗脑袋也甭要了。”韵儿明显抖了一下,满脸惊恐急忙道:“皇上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请皇上明察!”“满口胡言!”乌雅氏气得不行,眼神恨不能要生吞了她一般,“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要陷害我?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若能迷途知返我便可既往不咎,还能请求皇上饶你一条性命,否则……想想你的家人!”康熙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反感之色一闪即逝。韵儿不禁瑟缩,跪在地上浑身乱颤,嘴里胡乱念着“奴婢不敢”,俨然是被吓傻了的模样。五公主怒道:“额娘这是要做什么?当着皇阿玛的面都敢这样明目张胆以家人相要挟逼迫证人改口供?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韵儿虽近日才来近身伺候我,但在我身边却也足足有五年的时间了,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背景亦干干净净绝无半点儿不妥之处。这不也是你亲自认证过的吗?否则怎么偏就放心提拔了她上来?合该早早就被你处置了才是。这样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小宫女,她费劲巴拉陷害你做什么?她图什么?”这话着实将乌雅氏给问着了。除了不上心也不受管控的老四以外,另外一双儿女身边伺候的人要么是她的心腹,要么也是她亲自调查过的,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会放在他们身边。而面前这个丫头不仅在五年前就通过了她的初审,甚至在最近还被她亲手提拔成了大宫女,摆明是得了她的信任的。现在叫她还如何狡辩说理去?乌雅氏被噎住了,不禁瞪了眼蠢得令人发指的亲女儿,随后勉强解释:“兴许是藏得太深,又兴许是最近两日才被谁给收买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稀奇的?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绝不可能忠心耿耿一辈子,但凡筹码给足了,又或者拿捏住了七寸,即便是忠心了几十年的老奴也有背叛的可能,更遑论这样一个丫头?”“事到如今你还在想方设法狡辩?将我害成这般模样,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丁点儿愧疚吗?你当真是铁石心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额娘!”
嘴里嘶吼咆哮着,眼泪却早已不受控制地肆虐起来。面对她这样撕心裂肺的指责质问,面对她充满恨意绝望的双眼,纵使乌雅氏再如何努力想要保持镇定却也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瞬间的恍神。而仅仅只是这稍纵即逝的一瞬,还是没能逃得过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康熙晦暗不明的目光逐渐变得越发阴沉,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后宫女人不单纯,他心知肚明。无论表面看起来有多柔弱多善良,不过都是迷惑人的伪装罢了。偌大的后宫就是个另类的战场,能够杀出重围之人岂能简单得了?早该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他知道这些女人大多心思深甚至手段狠,却从来不曾想过,有人会狠到这个地步。虎毒尚不食子啊。“皇上……”乌雅氏顿感不妙,慌忙道:“婢妾当真是冤枉的,那些话婢妾从不曾说过啊!”“先前查到是贾元春所为,朕一直有件事不曾想得明白——你说她既然都已经豁出去想要报复你了,为什么偏偏抛开小十四选择了九儿?又为什么偏还要做个选择,就不能连带着小十四一起害了?都疯到这个地步了,难不成竟还残存些许人性,想着给你留一个命根子呢?”对此,乌雅氏早有说辞,“小十四毕竟是阿哥,奴才们对他自然比对公主更上心,兴许是不好轻易下手吧。”“究竟是奴才们对他比对我更上心,还是你?”五公主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冷笑道:“十四弟可是你的命根子,是你后半辈子的指望,你怎么肯拿他冒险呢?他多掉一根头发你都要急得跳脚了!唯有我!怨不得天怨不得地,要怨就怨我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偏就投生做了一个女孩儿!活该我被牺牲!活该我不值得被你疼爱重视!”“九儿。”康熙皱眉,轻叹一声,“生为女孩儿不是错,错只错在你看走了眼,投生在她的肚子里罢了。回慈宁宫去罢,太后这段时日一直惦记你呢。”五公主鼻子一酸,草草行个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乌雅氏心乱如麻,惨白的脸色透出一股颓败气息。皇上那样的话,莫非已经相信了这一切都是她所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求皇上明鉴,婢妾真真是比窦娥还冤啊!”翻来覆去也只剩这么一句话,显然已经彻底乱了方寸。康熙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果真能够愚弄得了朕?打从一开始朕就不信此事是贾元春干的,朕也不妨告诉你,她人虽死了,朕却仍在暗中调查此事。”哭声戛然而止。乌雅氏不可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