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若是有了路乘道友的消息再联系前辈。”杜子衡递了一枚传讯的法器给商砚书。
商砚书又道一声谢,随即很干脆地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再往小马身上看一眼。
这让路乘产生一种错觉,他是不是成?功蒙混过去了?他不敢确定,也不敢动?弹,直到商砚书消失在视线中了,整个马才从那种石化般的僵硬中慢慢缓过来?。
“小马师叔,你不舒服吗?”杜子衡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路乘的异样?。
“那还逛吗?”郭朝阳问。
路乘用力摇头,他一点都不想逛了,早知道逛街会?遇上某人,他一定乖乖跟着哥哥去开会?,而且他现在惊魂未定,后怕不已,急需把脑袋埋到哥哥怀里?让哥哥安慰一番。
三人于是转道往县衙走,一到地方?,路乘也不管裴九徵正在屋中跟闫柏涛单独谈事情,踢开门就往屋里?跑,动?作丝滑流畅地扑到裴九徵怀中,一双乌黑湿漉的眼睛自下朝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
“怎么了?”裴九徵一阵讶然,又微微蹙起眉头,“谁欺负你了?”
路乘摇头,也不说话,就把脑袋一个劲往裴九徵怀里?拱。
裴九徵心中不解,但还是配合地摸摸小马脑袋,一下一下地顺着其背脊上的毛发。
对面的闫柏涛看得?一阵奇异,裴九徵养了匹马当灵宠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却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宠爱,裴九徵此刻轻抚着小马的温柔神色,跟平素的冷淡简直判若两人。
“就这样?定罢,我们明日便启程,闫掌门,阵法的事劳烦你去准备了。”裴九徵道。
闫柏涛还在看马,回神后连忙应道:“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说完,便自觉地起身离开,将?房间留给裴九徵和他的这匹爱马。
在裴九徵一下又一下地轻柔安抚中,路乘惊慌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但他仍然赖在哥哥身边不走,也不管裴九徵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忙。
裴九徵也由着他,叫来?弟子,交代?他们前去准备明日的行程事宜,自己则一直坐在屋中陪伴着路乘,直到傍晚,前去县衙外的客栈安顿过夜时,他方?才带着路乘一起离开。
安阳县的县衙着实不大,碧海阁的人都是勉强塞下,实在无法再加个剑宗了,因而碧海阁特地为剑宗一众人等在本地的客栈预留了房间。
也幸亏他们有预留,否则依安阳县现在这八方?云集一房难求的热闹程度,他们剑宗大概要全员露宿街头了。
只是,虽说碧海阁有准备,却也只勉强准备出?了四间房,就这还是跟一些散客商议,以灵石补偿拜托他们与旁人合住将?房间空出?来?的结果?,四间房中裴九徵自然是要单独住一间的,剩下三间住卢新洲等人,挤一挤倒是也够住。
然而,碧海阁的人还是忘了一件事,邹士杰带众人到客栈安顿分配房间时,卢新洲问:“那小马师叔呢?”
“小马师叔……?”邹士杰看向?裴九徵身旁的那匹小白?马,心道“小马师叔”是个外号吗?好奇怪。
他一点都没把这个“小马师叔”跟常规意义上的“师叔”联系到一起,只理所当然道:“住马棚就可以了,客栈后面有。”
闻言,路乘的耳朵立刻往两侧一撇,卢新洲等人也立刻一阵紧张,相处一个多月,几乎所有清霄峰的弟子都掌握了一个本领,那就是凭借小马的耳朵来?判断小马师叔此刻的危险性,立起时代?表小马师叔现在心情不错,倒下就要小心了,而像现在这样?往两侧撇的,则代?表很快就有人要乘风飞翔。
“那是我们尊敬的小马师叔!是师尊的弟弟,怎么能住马棚呢!必须要住最好的上房!”卢新洲一边说话一边冲邹士杰疯狂使?眼色。
邹士杰半点没接收到卢新洲的好意,只一脸“把一匹马当师叔?不懂你们剑宗但选择尊重”的复杂神色。
“……我去想想办法吧。”邹士杰前去跟客栈老板协商,卢新洲也前去帮着一起协调,弟子们的住宿由他们来?想办法,裴九徵则带着路乘先回房休息。
这要是往常,邹士杰刚刚那样?把路乘安排到马棚,他可能已经?不高兴地踢过去了,但因为白?天遇见了商砚书,虽然对方?现在走了,却还在安阳县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意再碰上,因而路乘决定低调做事,小心做马,表现得?无比乖巧安顺,与之前在清霄峰上耀武扬威的恶马判若两马。
他乖乖跟着哥哥回到房中,窝在哥哥怀里?赖到深夜,等到赖无可赖,裴九徵必须要入定休息为明天要做的事养精蓄锐后,他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但走到门口?,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走回来?,从围巾里?掏出?一块洗澡布,让哥哥帮他擦擦毛毛,还有四蹄,把自己擦成?一匹白?白?亮亮的干净小马后,他又叼出?一个一起带来?的睡帽,让裴九徵帮他戴好。
然后他才走回裴九徵的隔壁房间,在客栈的床榻上侧躺好,用嘴叼着把储物?袋里?装着的他的专用小被子铺展开,给自己裹紧,如此一番繁琐步骤,路乘才戴着睡帽,优雅又精致地枕在枕头上,安静入睡了。
子时三刻。
“吱呀”一声,寂静的深夜中,一道门窗被推开的轻响突兀响起,一抹黑影从路乘房间的窗中翻入,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屋中,又悄无声息地走至床边,俯身看着熟睡的小马。
黑暗中,男人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安静蛰伏,缓缓游至猎物?身边的斑斓毒蛇,危险也艳丽,冰冷也血热,而在这兴奋的神情中,似乎还隐隐夹杂有几分不可言说的欲念。
在深夜翻窗而入,站在别人床头露出?这种笑容的行为已经?足够变态,而他做这些的对象是一匹小白?马时,则更是变态得?无以复加。
然而,路乘对这些一无所觉,他睡得?非常香甜,甚至有人掀开他睡前裹好的小被子,躺到他身侧时,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一双手摸上他胸口?的毛毛,香甜睡梦中同步生成?一副被蟒蛇五花大绑,紧紧锁住的噩梦场景,路乘才在那有些喘不过气的紧迫束缚感中醒来?。
一睁眼,他便觉有些不对,低头看到胸前那双紧紧抱着他的手,以及感觉到背脊上紧贴着胸膛热度后,他的身体一下变得?无比僵硬,而似乎是察觉到他的醒来?,那深夜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男人抬起一根手指,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
虽然只有一声,但路乘还是立刻从这熟悉音色上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霎时间,冷汗混杂着惊恐,在他内心犹如泛滥奔腾的大河,轰然着将?他仅有的镇定冲垮。
第056章禁制结界
在短暂的?安静后,路乘立刻就想扑腾着从对方怀里挣开?,他才不管商砚书刚刚那声“嘘”,他现在惊恐得不断嘶叫,几乎就要口吐人言,直接喊隔壁的?哥哥来?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