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徒要不要吃些东西?”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路乘看着凑到鼻前的?灵草,把?头一撇。
“爱徒还在生气?”商砚书将灵草放到一旁,在榻边坐下,正准备温言好?语地好?好?哄上一番,却听路乘说:“没有。”
似乎是商砚书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路乘又补充道:“我认真想过了,没什么好?气的?。”
“为何?”商砚书说。
“你?一开始收下我是为了玩,但你?确实也有好?好?照顾我,把?我当徒弟养。”路乘说。
他的?剑法烂是他自?己懒,而非商砚书教的?不用心,作?为一个师父而言,商砚书做的?并没有什么毛病。
认错人这件事,跟商砚书有关,跟路乘自?己也有关,他如果不迟到,也不会错过裴九徵,遇上商砚书这个冒牌。
而且这件事虽然导致了路乘跟哥哥错过十年?,但他方才又细细想了,如果没有这十年?,他没有认识商砚书,那么在瀛洲的?时候,在剑宗的?时候,萧放打?上门来,谁又能来帮他呢?
大概他哥哥现在已经被萧放掳回?那什么极乐殿去了吧,从这点?上而言,路乘甚至是需要感?谢商砚书的?。
当然,欺骗这件事还是很可?恶的?,而且还有很多小账路乘没翻,就例如玄武城中?商砚书被魔修劫走那回?,亏他当时还那么担心,现在想来对方怎么可?能会败于什么元婴魔修之手,分明就是演的?一出?戏,也不知道商砚书演这出?戏到底是去做什么,但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路乘也不想追究了,论迹不论心,目前来看,商砚书没有伤害过他,反倒为他出?过头,帮他救下过哥哥,这些已经足以抵消那些欺骗了。
“爱徒竟如此大度?”商砚书听了路乘的?想法,颇有些不可?思议,虽说他是盼着把?路乘哄好?的?,眼下还没哄路乘就自?己想通了,但他怎么不觉欣喜,反倒莫名地感?觉有点?不太妙呢?
果不其然,在他试图如往常一般去撸路乘背脊上的?毛发时,路乘立刻往后一躲,同时,商砚书给他准备的?灵草他也仍然不吃。
“爱徒这是做什么?”商砚书问。
“以前的?事都算了,我们就当扯平了,以后……”路乘沉声说出?他思虑多时的?打?算,“我要跟你?和?离。”
“不许和?离!”商砚书想也不想地说完,又道,“为什么?”
“不和?离也行,你?放我回?去。”路乘说。
“不可?能!”商砚书拒绝得比上一句更干脆。
“那就和?离!”路乘从床榻上站起?来,骤然拔高?的?身形让他的?气势也拔高?了几分。
之前他虽然也说过和?离,但是抱着纠正错误的想法提的?,而非要彻底与对方撇清关系,而且在商砚书把和离书烧了后就没再提过,因为他对对方一直心怀愧疚,但现在好?了,以前的事扯平了,他的?愧疚也没了,路乘挺胸抬头,理直气也壮。
“不行!为师不同意!”商砚书也站起来,在榻边与站在榻上的?小马对峙。
“你不同意也不行!我已经单方面跟你?和?离了!”路乘有了床榻的?身高?加持,第一次压过商砚书一头,居高临下地宣布,“你?没有徒弟了,大坏蛋!”
商砚书都要被他气笑了,连声道:“好?好?好?,没有就没有,本尊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亏!”
说罢,五指虚握,灵力?形成的?虚无巨掌就要将这匹小马抓来。
路乘却灵活地一躲,之前在雾岛地下的?魔修据点?内,他就在与魔修一战中?展示过自?己的?敏捷,那么多魔修都轻易拿不下他,而商砚书,在不动真格的?情况下同样难以办到。
两人在寝殿内玩起?了魔尊抓小马的?游戏,数次抓空后,商砚书心中?的?恼火程度直线上升,他冷冷地看着路乘,五指握起?又松开,在用粗暴手段给这匹叛逆小马来点?教训的?念头中?反复挣扎,终于还是一甩袖,冷哼一声离开殿中?。
他真的?走了?路乘在原地等待片刻,小心翼翼走到殿门处朝外张望,在他想把?蹄子迈出?门外时,殿门处矗立着的?两名魔甲卫兵突然横下兵器,交叉着拦在他身前。
傀儡的?铁面后传来商砚书的?嗓音,对方冷笑道:“既然不想做徒弟,那你?就做本尊的?阶下囚罢!”
路乘撇下耳朵,他知道商砚书能透过魔甲卫兵的?视线看到自?己,于是生气地仰头瞪视对方,随后也像商砚书那样,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殿内。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魔域暗红的?天空也经历过微明微暗的?日夜变化后,路乘都趴卧在床上,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明明商砚书给他准备的?香甜灵草就放在一旁,他自?己的?储物围兜里也还有一大堆储备粮,但他愣是一口都不吃。
商砚书也一直没有再回?到殿中?,像是把?他关在这里就不闻不问了。
如此又过去了两天,绝食三天尚不至于让路乘饿死,但他的?毛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黯淡了许多,腹部脸颊微微下凹,不再像先前那样圆润好?看。
说不上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路乘陷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他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过来,他没有精力?辨别是谁,只觉得应该是熟悉的?人,便本能地往对方怀里一靠。
对方温柔地将他抱到怀中?,给他喂了点?水,香香甜甜的?,像是某种灵草熬的?汁液,路乘无意识地喝了一碗下去,饿了三天,什么都不吃时尚能凭毅力?忍住,但眼下这香甜的?灵草汁液一下肚,却是将胃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他将碗底都舔干净了,还不断蹭着对方,像是在说:还要。
对方又给他喂了一碗,但路乘想吃第三碗时,对方却没有再给了,只一下一下轻揉着他的?肚子,像是在为他这饥饿罢工了三日的?胃肠做助消化的?按摩。
路乘被按得很舒服,精力?也渐渐恢复了些,仍未恢复清明,却是有力?气说话了,他挨蹭着对方,无意识地低唤了一声:“哥哥……”